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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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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鳥雀呼晴, 於檐上啾喳,清脆的鳴叫聲也喚醒了一夜好夢的昭蘭。

自從吃了那次被熱醒的虧,昭蘭入睡前都會吩咐擺上更多的冰, 有時候放多了,夜裏還會冷得蜷縮著, 然後去扒拉被她的衾被。

但今日有點不一樣, 她一夜也未曾覺得冷,甚至還隱隱有些體熱, 就好像身上纏著整條衾被一般。

難道又是冰放少了?

亦或者自己將衾被裹得太嚴實了?

昭蘭迷迷糊糊地醒來,迷蒙的目光漸漸凝聚在一處。

那是一個只著白色寢衣的少年, 面容俊美, 眉眼淬著熱烈的笑, 好似盯了自己許久。

從那有些淩亂的領口往下看, 似乎還能瞧見些令人臉紅心跳的風光。

墨色的發相互交纏,不分彼此。

昭蘭不是那種睜了眼便頭腦清楚的姑娘,相反,她會在床上迷迷瞪瞪一會, 才能徹底清醒。

這樣的習性完全給了魏泫這個心懷不軌的人一個可趁之機。

魏泫自幼便不是貪床的,平素日日要晨起出去練武,無論是耍弄刀槍劍戟還是練拳,他總不會賴床。

今日是個特例, 他早早便醒了, 但不打算出去練那勞什子武了。

抱著媳婦兒,魏泫只想再睡個三天三夜才好。

眼見人迷迷瞪瞪地醒了,魏泫本擔憂她一瞧見自己便大發雷霆, 然等了幾息,凝在他面上的目光還是迷迷瞪瞪的, 少女神情也傻傻的,十足純質懵懂,像是壓根沒認出他來。

那雙含了春水一般眼眸此刻再沒了鋒利之意,只剩下如水一般的平和柔潤,那張似乎因為想要說話而微微啟合的櫻色嫩唇也時刻引誘著他。

正當晨起這個關口,懷裏又是數日求而不得的心尖人,對著此等景象,他哪裏還能耐得住,傾身便吻了上去,堵住了那張微微啟合的檀口。

他想著,就算是待會她反應過來了,再像新婚那夜扇他一巴掌他也認了,此時此刻,魏泫覺得都值了。

像是久未觸水的魚,魏泫甫一碰上,便再難自拔了,一顆心都撲在了上面,滿腔愛意輾轉。

溫熱的吐息一陣陣平鋪在昭蘭的臉上,被吻了足足好幾息,昭蘭才猛然清醒過來,眼看著那條靈活如蛇的舌尖就要迫不及待地探入,昭蘭氣得眼一瞪將人死命推開,順道一巴掌又招呼過去了。

這次昭蘭沒有上回那般狂怒,又因著姿勢不趁手,巴掌聲不算響亮,威力比上回小了不少。

但也足夠震懾魏泫這個偷摸的小賊了。

“你個言而無信的小人,誰準你上來的!”

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被廝磨得有些發燙的唇,昭蘭怒不可遏道。

昨夜瞧著挺乖覺,答應得也好好的,誰承想一大早就看見這個,昭蘭覺得自己還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一回生二回熟,魏泫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右臉,並未露出多少怒容,只是多少有些無奈。

好在沒有上次的疼。

察覺到昭蘭手腳並用地想將他推下床,魏泫也激動了起來。

他還有要緊的話沒說,可不能被踹下去。

念此,魏泫拿出自己身為男子的優勢,將人一把按了回去,翻身而上。

魏泫結結實實將人壓住了,為了防止她繼續亂撓亂扇他,又將昭蘭的兩只手一左一右地扣在了兩側,才輕籲了口氣。

“你先別激動,我有話同你說。”

壓制住了人,身下柔軟的觸感時刻侵襲著自己的思緒,魏泫覺得自己每一寸肌膚都在蠢蠢欲動。

但他可不能在這時候犯渾,好不容易拋卻了臉面爭取來的機會,他可得利用好了。

再看昭蘭,被對方制住就已經很煩了,還是以這樣讓她羞恥的姿勢。

盡管只是在自己的屋子裏,也只有她和魏泫兩人,昭蘭還是會覺得無比羞恥。

一雙眸子幾乎要噴火,晨起的臉蛋愈發紅撲撲的,魏泫瞧得驚心動魄。

“說話就說話,還要動手,我看你是有賊心!”

兩人都是晨起未梳妝,衣衫淩亂、長發散亂的模樣,又是這般姿勢,就算是昭蘭沒往別處想,那股強烈的暧昧氣息也始終包裹著二人,叫人心猿意馬。

那張她最喜愛的俊臉近在咫尺,滿目都是她。

任是此刻情形不對,昭蘭還是忍不住心尖一顫。

氣歸氣,人還是那個她喜歡的,這點實在是否認不了。

“不這樣,我哪裏有機會。”

魏泫聲音中夾雜著濃濃的郁悶,聽著倒十分委屈。

昭蘭還在掙紮,盡管作用微乎其微。

魏泫嘗夠了被心上人冷待的苦,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我知曉自己錯了,我也知道就這麽解釋幾句也不稱你的心意,我只想問,到底我怎樣做你才能消氣?”

“只要你這回能消氣,我做什麽都成,打也好罵也好,你總得給個盼頭,日日這般也太折騰我了,我只求給我個痛快!”

也許是情緒太過激蕩,昭蘭的腕子又下沈了些許,臉頰上盡是對方傾身而垂落下來的長發,蹭得她很癢。

扭了扭臉,昭蘭試圖避開那縷惱人的頭發,但這樣的動作卻讓一心求解的魏泫誤會了,以為昭蘭在回避,不願意回答他。

眸色一沈,他動作迅速改為單手將昭蘭兩只腕子扣在頭頂,另一只得空的手便捏住了昭蘭的下顎,不讓她回避。

猝不及防地,昭蘭被那一下捏得兩頰肉嘟起,連帶著唇肉也嘟了起來,看著滑稽又可愛。

“你這是做什麽?”

昭蘭含糊不清地說著,神色詫異極了,也羞窘極了。

先前的姿勢還不算什麽,比起現在,兩只腕子被高高扣過頭頂,帶來的是昭蘭不自覺挺起身子,使得飽滿之處更飽滿了。

自己的身子如何,自然是自己第一時間發現的,察覺到前胸的刻意,昭蘭雙頰又燙了幾分。

好似她在故意邀請一般,沒得叫人羞恥。

昭蘭心裏慌慌的,也不敢亂動。

好在魏泫此刻心思沒在這份細節上,看著昭蘭愈發紅潤的臉,只以為自己猜對了,繼續出擊道:“你別想著回避,咱兩就今日將話說開了,你若是再這般避而不答,我今日決不放你下床。”

喊出這句話時,魏泫本未覺得是句正氣凜然的豪言壯語,然話一禿嚕出嘴,魏泫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神色怔了一下。

再低頭去看昭蘭,神色稱得上一句古怪。

這回,魏泫瞧見了一些細節,也跟著臉紅了起來。

兩人瞬間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流淌著些不可言說的暗流。

像是過了很久,昭蘭才平覆下心緒,神色尷尬地晃了晃臉道:“你頭發蹭得我臉上癢,我避一避罷了。”

魏泫神色訕訕,松開了昭蘭的下顎,但扣著昭蘭的動作仍是沒有撤下。

昭蘭動了動腕子,察覺到上面猶如萬斤的力道,見魏泫神色又執拗,她思忖了幾息,心中漸漸有了主意。

然昭蘭不急著說,只淡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晚上同你說。”

“你先放開我。”

這話一出,魏泫看到了希望,他眉開眼笑,覺得不要臉也有不要臉的好處。

乖乖松開昭蘭的腕子,翻身下去,魏泫覺得今日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死纏爛打,這招雖丟面,但勝算頗大,以後……

“哎!”

還不等他在心裏念叨完,肚子一疼,他就被一腳踢下了床,從床滾到腳踏再到地面,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正巧按著慣常的時辰進來時候殿下的月娘和芙蓉在外頭聽見了不對勁的聲響,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危險,忙推門進來了。

“怎的這麽大動靜,殿下如何了?”

隔著內外間的珠簾輕響,伴著月娘的腳步聲,在看到床邊的景象後,兩人腳步聲戛然而止。

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竟不知怎麽描述現在的心情了。

紗帳內,殿下正半坐著,雖看不清臉,但也能感覺到目光冷冷地。

再看床邊,駙馬爺穿著寢衣跌坐著,明顯是被踹下床的姿態,正一臉不可置信著。

芙蓉定力比不得月娘,差點沒笑出來。

雖然壓根不敢說出來,但芙蓉會在心裏碎碎念。

駙馬爺也挺窩囊的嘛~

“再敢不經過我的同意爬我的床,我還踹你!”

雖說昭蘭同意考慮了他的話,但不代表她不計較對方的爬床,尋到了機會,她便狠狠一腳將人踢下去了。

踢完後更是趾高氣揚的,全然沒了先前在床上的柔媚,叫魏泫開了眼界。

有外人在,魏泫忙不疊從地上爬起,攏了攏有些淩亂的寢衣,忍氣吞聲地嘟囔道:“當著旁人的面,就不能給我留幾分體面?”

“還有,這分明也是我的床。”

魏泫剩聲音越發的低,最後幹脆什麽也不說了,拿著在屏風後穿了起來。

昭蘭才不管他的牢騷,今日的她有要事,要動作快些才好。

何將軍今日回金陵,昭蘭想去送送,順帶讓何將軍給父皇帶個話。

她若是日後有機會回金陵,定會好好“感謝一番”。

匆匆吃完朝食,昭蘭鮮少地盛裝打扮,華服美裳,珠玉滿頭,讓人見之便覺粲然生輝,儼然一副天家公主的派頭。

將最愛的一只羊脂玉鐲戴上,昭蘭便踏出了門。

餘光中瞥見那廝也昂首挺胸地跟了上來,與她並肩而行,昭蘭瞅了他一眼,那一眼多少摻雜了些趕人的意思。

“我是駙馬,合該同你一道去送行,哪裏不對?”

這話沒有錯處,昭蘭也懶得大庭廣眾之下趕人,冷哼了一聲,隨他去了。

她記得她嫁妝裏似乎有一條三姐送的紫金鞭,漂亮又有韌性,應當用起來十分趁手。

今晚就拿來試試,期待~

出將軍府前還遇到了魏湘,見她出門,還想著同她一起出去。

“就是去送送送親隊伍歸金陵,都是一些軍漢,很快就回來,沒什麽好玩的,等我回來再同阿湘逛逛這朔州城,到時便需要阿湘做向導呢。”

摸了摸魏湘的腦袋,昭蘭將人勸住了。

魏湘喜滋滋地應下了,回去乖乖等著嫂嫂歸來。

臨上馬車時,她聽到魏泫在馬上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我也可以陪你逛的。”

上車的動作一頓,只是一瞬間,昭蘭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的模樣,若無其事上了車,用車簾將自己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裏頭。

三千禁軍將士被安排在朔州城最大的邸店,昭蘭趕得正好,到了地方後剛好趕上全軍整裝待發。

看到昭蘭過來,將士立即去通報何大將軍,何將軍忙迎出來,同昭蘭見禮。

“參見殿下,駙馬,二位能來相送,臣榮幸之至。”

在這時候見到昭蘭過來,何將軍自然知道是來送行的,心中不免高興。

不過在見禮時意味深長地瞧了一眼魏泫,欲言又止。

先前還詫異魏軍麾下一個普通小將都如此出眾,直到婚禮那日,他親眼瞧見那抱著殿下跨火盆,一臉喜氣洋洋的駙馬,他才了悟。

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他這把年紀了委實不大理解。

“該如此的,此番還要多謝何將軍與將士一路護送才是,如今何將軍要走了,我為何將軍何將士們備了些薄禮,還望何將軍替他們收下才是。”

何將軍一聽,忙抱拳婉拒道:“殿下嚴重了,這本就是我等的分內之事,殿下不必言謝,也不必破費。”

本就是奉皇命辦事,哪裏好受殿下的賞,何將軍於公於私都不想收下。

昭蘭卻執意相送,何將軍也無法,只能接下。

將士太多,如茶酒布帛這類東西也不好備,昭蘭幹脆全部折換成銀錢,足有萬兩白銀,就算是分到每個將士手中也是不少了。

這些銀錢看著龐大,但跟昭蘭的嫁妝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昭蘭是舍得的。

給完賞錢,昭蘭不忘將前兩日寫好的信件也交給何將軍,讓他帶回金陵。

有給父皇的,母後的,還有四位姐姐的,還有金陵城中她的一些閨中密友,通通都去了一份。

將父皇那份給何將軍時,昭蘭笑得滿臉燦爛,甚至可以說燦爛過了頭。

“何將軍替我告訴父皇一聲,假若有天我回了金陵,我一定好好”感謝“他。”

雖聽著像是好話,但何將軍看著宣陽殿下燦爛過頭的笑,總覺得哪裏不對。

不過這都不幹他的事,恭敬收下信件,他沈穩應聲。

日頭漸升,也起了些風,也許還是昭蘭的錯覺,她感覺到風裏有些沙子。

也到了禁軍離開的時候,何將軍看了看宣陽殿下,又看了看一旁殷殷期盼的駙馬,忍不住勾了勾唇,多說了一句道:“此行臣等歸去,殿下便安心留在朔州吧,魏大將軍是個不錯的長輩,駙馬也……”

何將軍頓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事,又繼續說道:“駙馬也是個少年英才,與殿下也算是般配,殿下未來還有很長的歲月要度過,還望靜心遠望,安之若素。”

那日喜宴的風波他隱隱聽到了些風聲,知曉本就不願遠嫁朔州的宣陽殿下心中始終郁結難解。

但活了這麽大雖說,何將軍還是希望宣陽殿下能夠平心度日,畢竟事情已成定局,不若看開些,主動去接納,也能讓自己活得暢快些。

聽到何將軍這番勸慰的話,昭蘭聽得失笑,隨手點頭應了。

道理昭蘭都懂,可要完全接受,並不是一夕之間。

烈日當空,昭蘭望著禁軍隊伍徹底消失在城門口,她不知怎的,眼淚簌簌而下。

送親隊伍也走了,只剩下她了。

一股難言的惆悵縈繞在昭蘭心頭,使得她心中酸脹,湧出淚滴。

魏泫竟是第一個發現的,但行徑讓昭蘭一言難盡。

也沒半個手帕,就掄起胳膊用袖子給她擦眼淚,一邊擦一邊哄:“哭什麽,妝都要花了。”

眼淚是止住了,可眼皮子被他袖子蹭得火辣辣的,話也不怎麽中聽。

“拿開你的蹄子!”

昭蘭打了他一拳,換月娘用絲帕給她擦,才舒服許多。

魏泫盯著那帕子好幾息,才悻悻收回手。

看來他日後也要在身上備些軟帕才是,可若是他隨身帶著這玩意,八成會被手底下將士恥笑的。

一時間,魏泫又陷入了糾結。

回到將軍府,到了日頭不烈的時辰,昭蘭按著先前的承諾同魏湘出去逛街了,強行留下魏泫一個人在家。

像個望妻石一般在自個院裏蹲了半個時辰,魏泫還是耐不住去找父親切磋了。

大約是酉時,姑嫂兩滿載而歸,臉上都洋溢著笑,想來是逛得暢快。

見昭蘭回了院子,魏泫也馬不停蹄地跟上去,他心中可一直記掛著昭蘭晨起所說的話。

晚上給他交代。

無論是什麽交代,魏泫都樂意,他在不想過那種有妻似無妻的鬼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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